A. 如何評價電影《信條》(TENET)
和李安一樣,諾蘭在這種好萊塢拯救題材下也是黔驢技窮,觀眾對於執行類穿越類的故事已經看得夠多了,無論多麼新鮮的敘事手法,技術效果,都比不上故事的創新。
B. 《信條》是什麼樣的電影
看的《信條》凌晨場,再次感慨諾蘭導演的腦洞之大。本文將用圖解的形式來解析《信條》中的四個問題:
①歌劇院混戰一共有幾組勢力參與?
②高速飆車奪取鈈241的時間線是怎麼樣的?
③反派安德烈如何利用時間鉗形戰略奪取鈈241?
④加州鷹山之戰的時間線是怎麼樣的?
先簡單科普電影里的幾個設定:
1. 本片依舊是諾蘭導演最為擅長的操控時空的戲碼,從《盜夢空間》的嵌套,到《星際穿越》的穿梭,再到《信條》的逆轉,時空的玩法,斧鑿的花樣越來越新奇,設定也愈發的具有深度。尤其是這次的正向時間線和逆向時間線兩者重疊,多線結合在一條線中敘事,真的可以說讓觀眾大開眼界。
2. 本片的逆轉時間,是來自於熵增熵減的設定,可以理解為熵減的(逆向)物體它的時間線是和我們正常正向世界的時間線相反的,熵減的子彈是從牆壁上往槍里射回,爆炸是從爆炸後的廢墟走向爆炸前的建築,人身處在正向的世界看逆向的物體,車是逆行,語言是倒過來發出的。
3. 除了逆轉時間,這部電影還涉及到了因果定律,逆轉時間的同時必然涉及到由果推因,這里影片也引出了一個經典的祖父悖論:你回到過去殺死自己的祖父,祖父死了就沒有父親,父親沒有了也就沒有自己,那自己又如何能夠去殺死祖父呢。
這一個悖論其實也預示著反派安德烈對於人類存亡的看法其實是有偏執的,導演還是寄希望於另一個看法:一代人自然有一代人求生存發展的宿命,不可強求。
4. 因為逆轉時空的存在,那麼戰爭除了在場面讓奇幻得讓人震撼和驚艷,另一方面,在戰略上也有了新的策略,即是時間鉗形戰略,普通的鉗形戰略是兵分兩路擊敗敵方,而在本片中,則是分為正向逆向兩個部隊,利用時間差來進行情報共享和戰略打擊,也就是一個正向的隊伍從白天走向黑夜,另一個逆向的隊伍從黑夜走向白天,逆向的隊伍將黑夜的結果不斷告訴正向的部隊,正向部隊則將白天正發生的事情告訴逆向,從而達到情報共享和一定的預知未來的上帝視角。
再來和大家解析一下四個我覺得挺有意思的地方。
1.烏克蘭歌劇院混戰的勢力劃分
在歌劇院混戰中,一共有三股勢力。
第一股勢力是中情局特工,麵包車里的烏克蘭人司機和包括男主角在內的四位假特警,以及身處歌劇院包廂中的美國外交官,他們之間是用暗號交頭的,這股勢力參與混戰的目的:營救已經被烏克蘭軍方發現身份的外交官同夥,以及拿回神秘金屬盒子鈈241。
第二股勢力是恐怖分子,他們一開始出現在歌劇院製造出極大的混亂,他們的背後應該就是俄羅斯寡頭安德烈,因為之後男主角在餐桌上僅僅提到歌劇兩個字,就讓安德烈回心轉意,說明安德烈參與其中,這股勢力的目的也很簡單:搶奪神秘金屬盒子鈈241。
第三股勢力是烏克蘭官方勢力,包括軍方和特警,烏克蘭軍方實際上已經在包廂里控制中情局特工外交官,而烏克蘭特警前往歌劇院的目的:一個是對抗恐怖分子,另一個則是趁機除掉外交官,在消息有可能泄露的情況下,設置炸葯炸毀烏克蘭歌劇院毀滅現場。
理清楚這三股勢力劃分,即可知道歌劇院混戰的整個過程:
恐怖分子控制歌劇院,烏克蘭軍方前往對抗,並要趁亂除掉外交官,男主的中情局特工小隊偽裝特警進入包廂,除掉了烏克蘭軍人,營救出外交官並取得金屬盒子鈈241。
在撤退過程中,男主和另一位特工決定回去取走炸葯拯救歌劇院無辜性命,另一波特工帶著金屬盒子離開歌劇院。
帶著金屬盒子的特工最後肯定是被烏克蘭官方給攔住了,金屬盒子在混戰中被烏克蘭官方所獲得。
男主和另一位特工也被烏克蘭軍方特警發現了偽裝,所幸有人用逆向子彈救了他。他和特工逃出歌劇院,回到車里卻發現司機烏克蘭人反水,將他們帶到偏僻地方進行拷問,最後男主角服葯自盡,後被中情局救回,表示其通過考驗,正式邀請他加入組織「信條」。
最後提一句,通過發射逆向子彈的特警隊友背包的掛飾可以推測,這個時候救走男主角的應該是逆向的尼爾。
最後,還是准備二刷《信條》的,這部電影的信息量和細節太豐富了,不光是主創斧鑿得好,也值得影迷朋友們多去挖掘。
C. 諾蘭電影《信條》里,到底是如何實現穿越時空的
糾正一下,這部電影中講述的不是穿越時空而是逆轉時空!而且導演在采訪中已經說了,這部電影講述的故事本質上和穿越沒有任何關聯,從實際來看就是物質的反轉,對於劇中的主角和觀看電影的人來說,這就是簡單的時光倒流和穿越一毛錢關系都沒有。
值不值得這事兒真沒法形容,每個人對於喜歡的影片的評價都是不同的,就比如前些年的《小時代》,有人喜歡的不得了,有人看完能吐槽好幾年,如果說喜歡動作片的人那就可以去看,諾蘭導演的電影一般情況下沒有翻車的,如果不喜歡看的那就可以等到網路上有資源的時候再在正規網站進行觀看,要是自己拿不準主意就等到網路上的觀後感出來後再做決定,畢竟電影票也不便宜別花冤枉錢。
最後:主角和導演都不是我喜歡的,所以我就不去電影院支持了!
D. 《信條》在中國上映,這部電影是講述什麼故事的
電影信條由著名導演克里斯托夫·諾蘭執導,電影根本設定則是:時間逆轉。
之後主角接近俄羅斯軍火商夫人並得知兩夫妻感情不和,同時夫人告之她與丈夫最後一次快樂時光發生在越南度假時,後來丈夫則用一張假圖和兒子撫養權對她進行威脅,之後主角與她約定,自己幫她解決問題,而她則幫忙引薦其老公。
之後主角與尼爾以及幫手一起用飛機炸毀了自由港倉庫,並趁亂潛入內部毀掉假畫,並在倉庫中發現時光逆轉傳送門。而在傳送門內發現了一個逆向人和一個正向人,主角則看到了正向人的長相。之後接近成功接近俄羅斯軍火商並去希臘旅遊。期間又發生種種劇情讓主角了解到自己另一重身份則是從未來而來的人,並再次招募了自己,而自己才是此番行動的策劃人。
E. 如何評價電影《信條》(TENET)
原標題:《信條》:一篇物理學論文的影像表演
註:本文有劇透,但不影響欣賞電影
去看《信條》前,它的「難懂」已經聞名全球了。建議觀眾觀影可前先把電影中涉及到的物理學理論和假想了解一下(比如熵、祖父悖論、平行時空),對於看電影還是大有幫助。第一遍能夠大概看懂電影在講些什麼,第二遍就可以更認真地觀察電影中出現的種種的細節。畢竟第一遍要完全看懂《信條》,對誰來說都是不小的挑戰。
《信條》海報
《信條》海報
但也不必有太大壓力。《信條》有一個平穩易懂的開局,甚至說前75分鍾有些微微的冗長和無聊,直到出現那一場令人瞠目結舌的追車動作戲。諾蘭是玩轉類型片的高手,他的電影總是多種類型元素的融合,具有很強的商業性。譬如《盜夢空間》,科幻外殼底下是好萊塢傳統的怪盜電影;《信條》亦然,科幻包裹著好萊塢傳統的特工片的內核。
諾蘭在采訪中也將《信條》定義為特工片
諾蘭在采訪中也將《信條》定義為特工片
前90分鍾,基本就是按特工片的類型走:主人公獲得了一個任務,然後飛往世界各地執行這個任務,在執行任務過程中,獲得一個搭檔,與搭檔並肩前行,解開了謎團又出現了一些謎團……直到最終任務完成。
約翰·大衛·華盛頓飾演男主角
約翰·大衛·華盛頓飾演男主角
但從電影一開始,《信條》就埋下科幻的引子,只不過在最後一小時才徹底引爆——觀眾才發現,不爆則矣,一爆就是核彈級別的,信息量爆棚,這里暫且不表。從科幻片角度看,《信條》是硬科幻作品,它是以物理學的概念來包裝故事,以物理學的學說為根基,對世界的樣子進行自洽的假想和推演。
「熵」是理解《信條》一個很核心的概念,它的物理意義是體系混亂程度的度量。正常的自然規律下,事物遵循的是「熵增」原理,即粒子從有序向著無序發展。比如常溫下一個麵包只會從新鮮到腐爛,而不會反過來。但《信條》在科學基礎上假想了「逆熵」這一情形,在一個「逆熵」的時空中,這里的時間規律不是從有序到無序、從過去到未來,而是從無序到有序、從未來到過去,麵包從腐爛變成新鮮,飛去出的子彈按原軌跡回到彈匣。
逆熵的子彈
逆熵的子彈
《信條》中,一個人通過時間機器可以進入一個「逆熵」狀態,不斷倒回到過去。通俗地理解,《信條》隸屬於科幻電影中很大的一個分支:時間旅行。《信條》的故事底本是一個特工通過時間旅行執行任務,有人想要藉助時間旅行毀滅世界,主人公所隸屬的TENET肩負拯救世界的使命。
只不過有了逆熵的設定,《信條》中的時間旅行與以往我們所熟悉的時間旅行電影有所不同。常見的時間旅行敘事主要是這兩種,一種是《十二猴子》(1995)、《環形使者》(2012)、《前目的地》(2014)等的環形敘事,主人公進入時間的河流,回到過去想要逆轉未來,卻發現「The future is history」(《十二猴子》),無論幾次重回過去,時間的河流不可逆轉。另外一種是《時空線索》(2007)、《源代碼》(2011)、《明日邊緣》(2014)這一類型的,時間呈分岔式,主人公回到過去就可能產生截然不同的結果。
相對而言,這兩種時間旅行都較好理解,因為無論主人公第幾次回到過去,過去時空的運行規則與當下一模一樣,無論是主人公還是觀眾都不會有接受上的難度。
《信條》與它們截然不同。它的時間旅行是基於逆熵,這就包涵了至少兩個層面的不同。第一個層面,逆熵世界的運行規則與當下的世界是反著來的,人是逆著走,車是倒著開,打架動作是反著來,時間往迴流,果成了因。當主人公經由時間機器進入逆熵狀態,他的行為仍然是正向,但整個世界在倒流。這形成強烈的陌生化效應,不僅電影中的主人公感到懵逼,觀眾也是頭一回在電影中看到如此奇觀。
輪船倒行,波浪從有到無
輪船倒行,波浪從有到無
第二個層面,就是逆轉時間的邏輯。以往的時間穿越電影對此大多語焉不詳或者簡單帶過,創作者並未把它當做一個「問題」來深究。於是你看《明日邊緣》中阿湯哥飾演的凱奇少校倏忽地就回到了過去。但《信條》中,怎麼回到過去、想要回到過去哪一個點背後,有一套相當復雜、縝密又嚴謹的邏輯體系。
電影中的時間機器,有紅、藍兩邊,中間隔著透明玻璃。紅進藍出,是從熵增進入逆熵,時間逆流;藍進紅出,是從逆熵進入熵增,時間正向流動。
時間機器也不能讓你想回到過去哪個點就回到哪一個點。舉一個容易理解的例子。今天下午三點你參加了一場考試,下午五點結束,但你失利了,只考了60分,你事後知道了答案,想考個100分。現在是下午五點,你想回到兩個小時前,也即下午三點重新考試。你從時間機器進入逆熵狀態,不是一下子回到兩個小時前,而是你得老老實實跟著時間倒流兩個小時,這時你看到的世界也是反著來的,你得戴上特殊口罩才能呼吸。倒流兩個小時後,你再從時間機器的藍門穿過紅門,進入熵增狀態,你就回到了下午三點,世界的運行是常態化的,你開始「第二次」考試。
《信條》搞暈觀眾的地方來了:當未來的你回到兩個小時前,此時的世界裡有幾個你?
兩個。一個是過去的你,正在完成只有60分的答卷,
F. 諾蘭新片慘遭滑鐵盧,耗資15億,苦等6年《信條》到底輸在哪
大家認為諾蘭這次在故弄玄虛,將簡單問題復雜化,甚至連時間逆轉而產生的邏輯問題都沒有觸及到,只是一味地將“時間逆轉”當成一種工具。與其說‘燒腦’,其實是‘繞腦’,把概念、情節線索強行復雜化卻又一直只在表層兜圈子,最終出來的效果就是異常割裂式、景觀運動表象式的呈現,這部新作甚至連畫面都不如以往吸引了。總體而言,《信條》的視覺效果仍比較平實,缺少《星際穿越》的“時間實體”、《盜夢空間》的折疊都市等炫目的視覺奇觀。且諾蘭為了炫技犧牲了故事和人物,觀影體驗非常差。老套的拯救世界的故事,但沒有一個角色有足夠的驅動力,都只是在模板化地跑劇情。
與《信條》並稱“時空三部曲”的《盜夢空間》和《星際穿越》,分別位居豆瓣TOP250的第九和第十二位。
2010年首映的《盜夢空間》收獲了4.62億元票房,是2010年內地電影票房總排行的第五位,豆瓣評分9.3分。該片同樣以新奇的電影結構讓觀眾高呼“燒腦”,但其程度遠不及今日《信條》的全民“看不懂”。
《星際穿越》豆瓣評分同為9.3分。這是諾蘭在國內票房表現最優秀的影片,2014年首映時收獲7.55億元票房,上映之初與《信條》表現不相上下,但在後續上映中越戰越勇。此外,該片在今年國內重映中也獲得1.21億元票房的好成績。
諾蘭上一部在中國內地上映的作品是《敦刻爾克》。雖並非諾蘭一貫擅長的科幻類型電影,但也獲得了3.39億元票房,在引進公映的戰爭片中名列前茅。在三年前公映時獲得多數好評,豆瓣評分穩居8分以上。
G. 諾蘭,這次不值得
9月3日,我早早訂好了次日早上的《信條》電影票,IMAX的。
宣傳物料告訴我,這件事該奢侈就得奢侈。這天晚上,我破天荒地早睡了。宣傳物料還告訴我,應該養精蓄銳,好接受一場智商的考驗。
正片開始,一切正常。看上去是一部冷戰間諜片,節奏飛快,場景在各大洲來回切換——諜戰片的典型模式。當然,你知道這是假象,很快,你被諾蘭引入一個混沌的迷宮,一個龐雜的幾何結構。
是的, 還是諾蘭的老把戲,他再一次把時間空間化。
時間是有方向的,他構築了一個正向時間與逆向時間對位的復調結構,一個相互閉合的強大幾何體。
影片每一個段落,每一個場景,幾乎都以正向和逆向兩種時間形態重復出現,相互對應,走向閉合。 大的閉合中,還有小的閉合,無限套娃。
理解這個框架後,我們再來看故事如何展開。
影片講述未來的人以時間武器為工具,向現在發出威脅,意圖毀滅地球。
未來的男主角(編劇沒給起名兒,後文統稱「無名者」)召集了「信條」組織,進入時間之輪,協助現在的男主無名者,他們通過一扇時間逆轉門, 在過去、未來之間來回穿越,相互配合,爭奪毀滅地球的武器。
從無名者到反派薩托,從那名跑龍套的女科學家到反派之子,現在的他們和未來的他們,也都存在於時間的閉合中,存在於時間的悖論中。
《信條》的對位式復調結構中, 不同時空的行為會相互影響, 未來影響現在,現在決定未來,像是命運一般,沒人能夠逃脫。
復雜之處在於,一些對位是隱藏的。
比如,現在和未來。
女科學家接收到一些未來的危險信號,戰爭殘骸、逆向子彈。她意識到,未來在向現在發起破壞性的攻擊。她著手研究它,建造了一個時間武器,以抵禦未來的威脅。電影台詞隱含了一個關鍵線索:隨著研究進行,她的時間武器發明出來了,但悖論也出現, 一個驚人的事實在於,此時來到未來的她,和她的武器,正是那個威脅。
這就是個閉合,一個悖論,一個時間之輪。
「一切已發生的,必將發生,而且一定發生了。」
悖論是方方面面的。
甚至 片名設計也是如此,「TENET」,是個迴文單詞,正反向一致。比如反派的名字薩托——SATOR,對應他的公司——ROTAS。
但這些只是諾蘭設置的概念—— 他的電影,一向以高概念而聞名。
只是,這一次的《信條》不像《敦刻爾克》那樣優雅,也不如《星際穿越》的靈動, 它更加復雜、明快,也更加笨拙、混亂。
同時也更加難以理解。
電影中,關於什麼是逆向子彈和逆向時間,女科學家勞拉告訴無名者:「不要試圖理解它,感受它。」
諾蘭似乎也借角色之口傳遞了他的藝術信條:感受它,無需理解。
故事中人也好,故事外的觀眾也罷, 誰信了這句話,都將是災難性的。
欣賞《信條》最好的方式是,你拿出本子,劃好線條、箭頭,用不同顏色的筆,把人物、事件、時間流向與閉合點,挨個畫下來,如此方能能跟上《信條》這趟火箭。
這可不是感受電影的姿態,更像是在高考考場瘋狂做題 ,是一場人類智識的殊死搏鬥。
而且,你不可能在電影院辦成這事兒,即便做到,對理解故事也無太大意義。
不值得。
如果你坐在《信條》的大屏幕前,試圖找出點頭緒,理清人物動機和行動的蛛絲馬跡,很快就會陷入巨大的挫敗感。
但相信我,這不是你的問題,是中了諾蘭的障眼法。
它看似眼花繚亂,實則簡單至極。
花招其一,是台詞的密度。
諾蘭電影有個傳統,依靠大量台詞說事兒,借角色之口推演科學原理,交代劇情線索,所以看諾蘭的電影是很辛苦的。
你需要盯著字幕,再回想兩遍。至於電影賴以生存的畫面構圖、鏡頭關系、空間運動,都不重要了。
事實證明,我還是低估了諾蘭這次的台詞密度。在精神高度緊綳下堅持了150分鍾,我的 心理活動只有一個字:累。
我時刻需要保持極高的專注,才不會迷失於熵、熱力學第二定律和量子力學等科學概念中。
當然,這不完全是它復雜(或混亂)的地方。
還有花招之二,那是一種激進的蒙太奇策略。
它才是造成整部電影復雜,甚至混亂的最重要原因。中間部分的審訊和追車,末尾的戰爭場景,就是這種激進蒙太奇的極致發揮。
中段的審訊,順時薩特爾帶著妻子凱特出現,開始了監聽,逆時薩特爾現身、拷問,兩個薩特爾互相配合。
無論是視覺標識還是場面調度, 這兩條線的呈現,其實可以很清晰,但諾蘭故意混淆視聽,隱藏核心信息 ,製造了一場萬花筒一樣的煙霧彈,迷人心智。
片尾的戰爭戲同樣如此。
紅藍兩隊,一個正時,一個逆時。兩隊要完成一場跨時空的協同作戰。障眼法在於,多次拯救無名者的尼爾,會在不同的「時間之流」中來回轉換,最後成功擋下那顆子彈。可惜的是,諾蘭吝於著墨這種關鍵性的情節轉變,不會老實交代尼爾來回切換的過程。
故事線的離合、正逆向時間的流向、人物「時態」的反復逆轉,這些本該詳述的細節,諾蘭卻能省則省,造就了上述兩個眼花繚亂的段落。
至此,他以自以為是的自信,把觀眾搞得頭暈目眩,拿捏得死死的。
我們知道,這兩個段落講的, 無非是正逆向兩種時間狀態下的人們,如何信息互通。
比如,逆時狀態的薩托,如何利用時間差,幫助正時狀態的薩托,獲知信條組織的活動軌跡。兩個薩托相互配合,成功搶奪鈈元素。
而信條組織也利用正逆時間的落差,試圖扳回局面。這也是兩個時空的無名者如何相互配合,完成解救事件的閉合。
現在、未來同時存在,相互影響的設定,早已是影史經典結構, 而《信條》的復雜之處,是將正時事件與逆時事件嚴絲合縫地扣在一起。
《信條》的復雜,是它在科學概念層面上的復雜,以及一些剪輯手法的混亂(也許是有意為之),而非美學和哲學認知上的復雜。
關於時間錯亂、重疊和交織,我們可以看到阿倫·雷乃和阿蘭·羅伯-格里耶在《去年在馬里昂巴德》中創造的時間迷宮是何等精妙迷人,或者阿彼察邦·韋拉斯哈古如何不疾不徐地展開一種復雜深邃的時空美學。
相比之下,《信條》也許能激發解謎的樂趣,但無法帶來藝術體驗上的美感。
你肯定要說,《信條》只是商業片,不應該以作者電影的標准來衡量。
那麼,現在我們剝開諾蘭的障眼法, 看看《信條》作為一部典型的「最後一分鍾營救」的商業片,成色幾何?
諾蘭是好萊塢頂級導演之一,毋庸置疑。
他能玩轉各種新奇的科學概念,偏執於技術,建造出結構花哨的電影世界。但諾蘭的底色卻是古典的。
他的劇作也是經典好萊塢的三幕式結構, 情感 與倫理認知層面也非常古典的,甚至有些清教徒式的保守、刻板和老氣橫秋。
骨子裡, 諾蘭是好萊塢偏科最嚴重的的理工男。
諾蘭的致命弱點是什麼呢?
我想了兩天,腦子里浮現一個詞: 「敘事血栓」 。
血管中凝結的栓狀物,會嚴重損害人體機能。而敘事上的血栓,是 那種「板結化」的場景,形成阻塞,讓故事的心臟陷入枯竭,失去生命力和光澤。
作何理解?
試以一例說明。
男主無名者找邁克爾·凱恩飾演的角色要情報,此時 連續切換了兩個餐廳的場景,角色都不吃飯的 (考慮到諾蘭是個英國人,考慮到英國食物一向以乏味著稱,姑且原諒他了),直接靜場說事兒,一組枯燥的正反打鏡頭,糟糕透頂的構圖,就此了事。
這樣的場景看似簡單,但如果換到跟諾蘭同等優秀的好萊塢優等生們,比如阿方索·卡隆,比如大衛·芬奇,每個人都能拿出看家絕活兒。大衛·芬奇在《社交網路》的開場就奉獻了一組堪稱偉大的對話戲。
所以我認為, 《信條》,也包括諾蘭的大部分電影,壞毛病就在這里。
諾蘭懸置了太多概念上的奇思妙想,但在敘事的手法頗為老舊、貧瘠。在空間、運動、構圖和鏡頭關繫上,他的才華是欠缺的。
這是諾蘭的老問題, 他始終解決不了自己的台詞依賴症。
當有大量信息須以台詞托出時,這種說事的場景,就會形成臃腫的信息塊,一種堵塞敘事的血栓。
解決這一弊端的方法,也很粗暴,依靠大量配樂,重新把觀眾推進軌道,搭上一輛不受控制的列車,應接不暇。
諾蘭用一種觀眾腎上腺素飆升的節奏和信息密度,掩蓋了骨子上的貧瘠, 看不懂,是因為你不能在影院里暫停,只好再買一張票。
某種程度上,《信條》的魅力,可能不在於敘事本身,而在敘事之外。
它的科學設定,正是諾蘭電影的本體,它承載的是概念而不是敘事美學。
在這種討論范疇中,諾蘭熱衷者,享受的是一種獨屬於解謎 游戲 的接受美學。
《信條》其實很乏味。
撕開時間的外衣,它是個老套的諜戰驚悚片,諾蘭努力塑造出邦德式的男性荷爾蒙的優雅,並暴露出一種成為豪華版邁克爾·曼的美學傾向。
但是,一陣一陣的台詞,手忙腳亂的追車戲、動作戲,活脫脫拍出的, 是男士香水廣告的氣質。
文字:阿樹
排版:季潔